Dance in the Moonlight

*時間點在誠凜和桐皇的第二戰

離你所在的地方，還有多遠？
被恥笑也好，被冷言相待也好，無論如何都要達到目標。
那是經歷了挫敗後，跨越曾經的懊悔，往前邁進的重要的轉捩點。
無論是對隊友們，還是對黑子哲也來說都是。
「我們要贏。」
他這麼說，而那總是支撐著自己的搭檔回以一個理所當然的笑，然後用力拍上他細小但絕不孱弱的肩膀。
「不是要贏。」
火焰般的瞳孔閃著渴望勝利的光輝。
而他眨了一下眼，輕輕點頭。向來沒什麼表情的他，嘴角勾起淺淺的弧度。
沒錯。
不是要贏。
「而是會贏！」

　　※

一年的時間能讓一個人改變到什麼程度？
答不出來的人可能很多，但黑子哲也有信心可以給出回答。
而比起這個，他比較想知道，曾經交換過誓言且並肩而行的人，為什麼卻能在經歷過無數次的回憶後背道而馳？
曾經一起背負過的理想，怎麼只剩他一個人還在堅持？
他不相信自己的選擇是錯誤的，畢竟大家曾經都是這麼想的。他可以肯定。
但現在呢？
對那些曾經的夥伴們來說，勝利和羈絆如果放上天秤，哪邊會先倒下？
沒有意義。
沒有意義的掙扎。
──他們是這樣看待他的吧。
勝利才是一切，無法勝利的話就什麼都不算。

既然如此，那麼他就用勝利，來證明他才是正確的吧。

　　※

「憑你是無法贏過我的。」
細長的深藍色雙眼瞇起，面無表情的對他說道。

──啊啊，已經束手無策了嗎？
不甘心，不甘心，好不甘心。
明明這麼努力了，明明這麼拼命過了，為什麼結果還是一樣呢？
明明帶著所有的意念、所有的思念，以達到對方所在的地方為目標，才能夠一路上不服輸的走到這裡。

『哪一天，我們一起上場打球吧！哲。』

他是如此希望能夠拯救笑著對他說出這句話的那個人啊。
好想好想好想。
果然是因為太自不量力了嗎？
不依附著他人就無法發揮出力量的他，太弱小了。
怎麼都和拯救扯不上邊。
但是將他從放棄絕望的谷底拉回來的人，正是他呀。
明明、這次應該輪到他來解救他的。

「我只是希望，能再看到青峰君笑著打球。」
只是這樣而已。
「傻瓜，那就別放棄呀！誰說我們輸了？」
黑子哲也緩緩抬起頭，看著火神大我那雖然滿頭大汗卻仍帶著自信的臉龐。
「下半場，一起加油吧。」
──啊啊，是呀。還剩兩節。

二十分鐘。
最後的拉鋸戰。

籃球和籃球。
以及。
你，和我。

　　※

約好了，直到升上三年級隱退前，都要一直在一起。
──在那之前請多指教，青峰君。
但他從沒想過，對方竟然會早一步下場。
或許在異變之前，他早就察覺到了些什麼，可是他逃避了。
如果去思考的話──淺意識地這麼認為──好像會有什麼即將崩壞。
逃避逃避逃避。
逃避上課。
逃避練習。
逃避比賽。
直到隊長晃著那張退部申請書出現在他面前，他都不願意相信會發生這樣的事。

『哲，你錯了。比我厲害的人不會出現的。』
面對沒有挑戰的比賽，他帶著不曉得到底是對誰的失望或懊悔這麼說道。
即便知道那只是遷怒。
『我不該相信你的。』
他還是這樣說了。對著他重要的夥伴。

雖然知道是自己在鬧彆扭，搭檔的孩子一點錯都沒有，但他怎麼就是拉不下臉去道歉。
該怎麼去面對那天對著自己伸出拳頭，但自己卻頭也不回的離去的不堪記憶？

「……沒救了啊，我。」
青峰大輝躺在屋頂，望著彷彿在嘲笑著他的愚蠢的烈日，喃喃說道。

　　※

為什麼要裹足不前，站在原地等待明天呢？
──再練習下去的話，再變強的話，就永遠也遇不到對手了。
帶著囂張的理由，掛著囂張的面具，背對著曾經最喜愛的地方。
他當然知道自己所在的，是無數人渴求卻達不到的境界。
但他卻這麼踩踏著別人的夢想，踩踏著自己一步步走到這裡所累積的過去，畫了線將自己隔絕在角落。

其實他明白的。
他一直都在等待，等待某天有人來到自己面前，將那條線抹去。
等待著「他」來將自己帶出這個什麼都沒有的世界。

所以。
「感謝你啊，哲。」
好久沒有享受到這麼愉快的比賽了。
無論自己怎麼給予打擊，對方眼神裡的韌性從未消失。
不只是那個能和自己抗衡的人。和那人站在一起的夥伴們全都是如此。
有趣，真有趣，太開心了。
──這場比賽，無論如何，都想贏。

　　※

只靠一個人是行不來的。
青峰知道黑子所堅持的是什麼樣的籃球。
他沒有想否定這個想法。可對他來說勝利才有價值。
「夥伴」這個理念對他來說是建立在能夠勝利的基礎上才成立的概念。他相信，和自己一起被稱為奇蹟世代的另外四人也都是這麼想的。
但是，當他眼睜睜看著記分板的數字在最後一秒跳動後，當他愣愣看著哲和他現在的隊友們一起發出勝利的呼喊後，他總算知道了自己到底缺乏了什麼。

「是你贏了，哲。」他低頭看著完全站不穩的、昔日的夥伴說道。
而對方只是靜靜看著他，然後伸出拳頭。
「……幹麻？」
「最後那場比賽，拳頭沒碰在一起。」

被那雙清澄的玻璃珠般的雙眼看得滿心的愧疚和心虛，他微微轉過頭，伸出手。

　　※

勝利到底是什麼？
是憑自己一個人的力量贏來比較開心，還是和大家一起呢？
輸掉比賽後，青峰一直想著這對現在得自己來說是無解的問題。
如果去問哲的話，答案一定是後者吧。
但是這要怎麼讓已經秉持著同樣的理念，一路走到這裡來的他，馬上就接受呢？

「青峰君想太多了。」抱著籃球的黑子對他說道。
「蛤？」
「嗯。」黑子似笑非笑地看著他，「沒想到青峰君也會動腦筋呢，真稀奇。」
聞言，青峰腦子馬上熱起來。
「喂！你把我當白癡嗎！」
「我很認真的。」
「就是這樣才令人火大！」
青峰受不了地瞪著沒什麼表情的黑子，伸手用力揉揉他的頭。
從黑子突然傳簡訊來請他教他投籃，到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。從沒有想過他們還能以別的形式在球場上見面。
這個感覺要怎麼形容？懷念嗎？但是好像又有點不一樣，夾雜著奇怪的彆扭感。
「啊。」黑子好像有點訝異地眨眨眼睛。
「……幹麻？」
沒有馬上給答案，黑子只是將視線往上看。
隨著他的視線，青峰才發現他是在看自己放在他頭上的手。
「怎麼了？啊、很痛嗎？」反射性地這麼說，馬上將手拿開。
黑子偏著頭看著青峰，然後搖搖頭。「不會痛，只是覺得，好像很久沒有像這樣和青峰君相處了。好懷念呢。」
「……這句話你這三天已經講了不下百次了。」
「有嗎？」
「……唉，隨便啦！」青峰暴躁地揮揮手，指著籃框說道：「快點繼續練習！別浪費我特地省下的午睡時間！」
黑子看著青峰因為羞窘而微微泛紅的耳朵，勾起了淡淡的笑容。

　　※

如果和你說，你一定不會相信吧？
拯救了我和我的籃球的人，是你。
－－沒有對隊伍沒用的球員。
你知道，聽到這句話，對我來說意義有多大嗎？
是你肯定了我的存在。

塑造現在的我的人，給了我繼續往前的動力的人。
還有給了我很多回憶的人。
正因為有了你給予的過去，我才能站在這裡，站在這曾經是我的夢想的地方。

即便我們不可能再回到過去，像那時候一樣並肩前行，但我知道我們會一起繼續前進。
不過，這次我會走快些的。
因為你就在眼前了。

　　※

一步、兩步、三步。
我們之間的距離，還剩5.8公尺。

the Distance Between You & Me

＊後記

5.8公尺是罰球線到籃框的距離。
好久沒有寫這種文了，手生啊......

謝謝看到這裡的各位:)